亂世中合一的教會

你剛才提及的，都是關乎以弗所書中救恩的戲劇（the drama of salvation），你認為這個救恩戲劇對當下處身香港的教會有何亮光呢？

幾年前，我在本院的音樂頌讚會講道，所講的經文就是以弗所書一章3至14節。經文提及因著愛子耶穌基督，我們罪得赦免，但這只是開首表達的信息；之後，提到「合一」的主題，萬物在耶穌裏同歸於一；然後，指出我們存在是為了神的榮耀，為要讚美祂；最後，提及「這聖靈是我們得基業的憑據，直等到神之民被贖，使他的榮耀得著稱讚」（14節）。NRSV把第14節翻譯成：“this is the pledge of our inheritance toward redemption as God’s own people, to the praise of his glory”。這裏「救贖」是指有一群人具有神的形象，並帶著祂的名字；這是聖經中，神由始至終渴望的情景，因此教會是非常重要。

這給我們甚麼啟迪？這段時間，很多人說聖經「堅離地」，這是令人傷心的。因為以弗所書說得很清楚，天上有很多榮耀、讚美、真理和祝福，而在地上其實有一個與此對應的群體（counterpart），就是教會。我為何傷心呢？不是因為外面環境混亂，而是因為教會彷彿失去了應有的見證。正如一章23節所言，教會是基督的身體，而基督的身體「是那充滿萬有者所充滿的」（“the fullness of him who fills all in all, ” NRSV）。剛才我們所說那一切美麗的事物，其實應該藉著教會活出來，讓世界看見。因此，無論外面如何混亂，我們要問的是：我們教會、我們自己在哪裏呢？我們傳甚麼福音？如何活出福音？這是重要的問題。

剛才你所說的已經進入教會論的話題。你提到教會是跟天上事物相對應的群體，外面世界一片混亂，但教會卻團結、不混亂，這就成為一個見證。這方面可以補充嗎？是否指當天下大亂，教會則應該更團結相愛、不爭吵、不分政治立場？面對香港社會，我們當然要團結，但現在似乎進入了生死存亡的階段，以弗所書對這現況有甚麼啟迪呢？

至於如何回應，我認為有幾方面。我們要承認基督是元首，正如以弗所書和歌羅西書所說的，有幾件事情我們必須謹記。首先，要謹記十字架能夠消除仇恨（參弗二）。人很可憐，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不好，承受的人又會對另一人不好，形成惡性循環，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去虧待他人。然而，十字架的事件告訴我們，這個循環是可以停止的。十字架表明了神明明可以因我們的罪對我們還手，但祂沒有。所以，以弗所書二章14節說耶穌藉著十字架，成為我們的和平。最經典的相關經文，應該是羅馬書五章8節：當我們仍是罪人的時候，神讓我們看見祂的愛，就是祂為我們死。

此外，以弗所書二章4至5節、7至8節，強調恩典；我們不配之時，神竟為我們做了這一切。因此，當我們感到憤恨，其中一個應對方法就是仰望十字架，回想耶穌的死，並思想祂的死的意義──為了讓我們放下仇恨，像祂一樣。另一方面，我們也要與人復和。從以弗所書可見，「復和」是構成福音的基因（DNA）。沒有復和，我們的信仰也會成空，信仰的中心就是復和的故事。哥林多後書五章17至20節說，神把「和好的職事」（ministry of reconciliation）託付了我們。為何要這樣做呢？因為這正是神自己所做的。

馬太福音「僕人欠債」（十八23-34）的比喻裏，主人免了僕人的大筆債務後，僕人卻苛待那欠他小額債務的人，最後主人把他關進監牢。這是對他的懲罰嗎？不是，因為這原是他本身應得的後果。主人的做法只是表明：假如你想活在一個沒有赦免和憐憫的世界，那就進監獄去吧！其實，許多我們不願讀的經文，也表達相同意思，例如馬太福音六章14至15節說，你不赦免他人，天父也不赦免你；馬太福音五章23至24節又說，假如你想奉獻，就要先放下祭物，跟弟兄和好，神才會聽你的禱告，悅納你的祭。這些教導我們都不能忽略。

教會的合一為何重要？因為我們不單要宣講，也要真正活出赦免、復和、更新。正如以弗所書第四章所說，我們要竭力守住聖靈所成就的和平。這不單為了讓他人好受，或為了維持和諧關係，而是因為假如教會也不能合一，世界就沒有盼望了；這是復和、赦免的路徑。有人說，「合一」要到終末或末日才能實現。縱然如此，但這仍是我們要朝向的將來。

那麼，當別人犯錯，可以如何處理？以弗所書四至五章有許多關於教會人際關係的實際教導。第四章一開始就說，你們的行為要與所蒙的呼召相稱，之後一連串的教導，都是說要合一。四章1至6節出現最多的字就是「一」，但要傳達的信息，不是說因為只有一位神，所以不可拜假神，而是說，因為只有一位神，所以我們也要合一。因此，教會乃是一個見證，必須活出福音的現實，讓人看見我們所傳講的神的確是願意赦免人的。